月下饮茶

[朱厚照×齐衡]替身(八)

齐国公府想要推迟婚事的消息传到邕王府,嘉成县主不依不饶起来,邕王和王妃如何劝都劝不好,

“他想有个功名再成亲也在理,现在嘛,虽说是小公爷,可也不过是说着好听,正格的连个世子都没封,的确差了一些。”

嘉成县主甩着脸子,

“差什么,他就是不愿意,前天永昌伯府饮宴,忠勤伯家的小姐还酸我呢,说齐衡根本不愿意娶我,被平宁郡主打了一顿跪了祠堂都不愿意,还说,他喜欢的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。他分明是拖延。”

对于女儿,邕王向来是有求必应,

“要我说,咱们家能看上他齐国公府已经是给脸了,齐衡不就仗着有张俊俏的脸么,文不成武不就,还敢迁延推诿,哼,偏是这样,我还就偏要他齐衡给我做女婿了。他想考个功名授了官再图别的,倒要看看本王给不给他这个机会!”

当场叫了今科主考来。


齐衡对婚事的抵抗对于朱厚照来说更像是一剂宁神汤,他不能否认,他的确需要邕王的支持,也无法否认用齐衡与邕王府结亲是最好的选择,但他更想齐衡不要和嘉成成亲。

他说过,嘉成县主不是良配。可他问自己,若不是嘉成县主,而是一个温柔貌美的良配呢?这个问题让他手脚发冷,而内心深处的答案,更让他不寒而栗。

他不愿意,他无法想象自己日夜牵挂的人不再一颗心都惦念自己,也不能忍受齐衡温柔的眼睛对着另一个人深情款款的微笑。无可反驳的是,他想占有齐衡。

难道这不对吗?

他们同一日出生,从小耳鬓厮磨,十年的分隔也没能割断他们之间相互惦念的感情,甚至对朱厚照而言,齐衡是希望,是梦想,是他对人世间、宫墙外美好人生的向往的依托。

这份依赖不能剥离,那就只能独占。

可是他现在没有权力那么做。

朱厚照从内心里散发出深深的恐惧和无助。这种感觉只在六岁那年,母后圈禁、齐衡出宫,自己被父皇杖责的时候出现过。他实在无法再忍耐着徐徐图之了。

“张永!”

张永闻声匆匆而来,

“太子爷,您吩咐。”

“你出宫一趟,之前找到的那个人,可以动手了。”

以前朱厚照总不敢轻举妄动,多番作出斗鸡走狗不成器的样子来,一是心中不满故意堕落,二也是畏惧自己的父皇,不敢太过出头,只恐皇帝忌惮,还有就是当年导致皇后软禁齐衡出宫的那件事,但眼下的情形,他不能再等了。


朱厚照这边忙着自己的事情,另一边齐衡也在忙于科考,他知道邕王手中的兵权对于朱厚照来说,是一把利刃,但是他不愿意用自己的婚姻去换,齐衡还不是很清楚婚姻是什么,但是朝夕相对这四个字,除了朱厚照,他不想给别人。

即便是委屈的娶了嘉成县主,他作为夫君能给妻子什么呢?什么都给不了,他满心满脑都是太子哥哥,对妻子连基本的举案齐眉都做不到,这样心里装着太子哥哥,身边站着嘉成县主,对太子哥哥是亵渎,对嘉成县主也是伤害。他不愿意。

他齐衡,要做这天下堂堂正正,对得起天下人的男儿,他可以有不能言说的秘密,却不能做不能言说的隐事。

他相信,事情远没到那一步。太子哥哥或是他自己,一定有办法力挽狂澜


齐衡下场的那天,乍暖还寒,朱厚照忽然去了御湖,说是要垂钓,张永备的船,朱厚照自己登船摆摆手,

“你们都退下吧,有张永伺候就行。”

太子往日玩闹起来也经常把身边跟着的人遣退,一众太监不疑有他,纷纷退开,张永握着竹篙在岸边轻轻一点,小船飘飘荡荡的划开数丈,朱厚照躬身进了船仓,仓里捆着一个男人,面容苍老,满脸惊慌,

“太子爷,就是他了。浣衣局看管甚严,照您的吩咐,奴婢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
朱厚照挥挥手,

“无妨,她已经疯了,即便找来只怕也问不出东西。”

朱厚照蹲下身,面对面的看着那个男人,嘴角上扬,他原本生的更像皇后,比一般的男儿更温柔些,嘴角总是微微向上的,可是这样故意的扬起一边来,却会让人觉得害怕,

“你没疯吧?”

他的声音很温柔,可对面的男人却被这句话吓得抖如筛糠,

“呜呜呜……”

他的最被堵着,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,却是急促的摇着头,示意自己是清醒的,

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,

“清醒地就好,一会儿孤问什么你就说什么,不要多口舌,今日你在这里的事情,也不准同第二人提起,明白吗?”

那人又疯狂的点头,朱厚照示意张永拿掉他口中的布团。男人嘴里的布团一拿掉就开始大口的喘着气,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个人,只能惶恐的不停磕头,朱厚照随意的在船仓里找地方坐下,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郑旺”

“做什么的?”

他有些迟疑,想了想,

“小的……小的没什么营生,原来家里有几口田,后来,就荒了。”

没有营生的农民,那是为什么进了京城的呢……朱厚照没有直接问,

“什么时候进的大牢?”

“弘治……弘治……十一年吧……大约是的,我记不清了。”

朱厚照点点头,常年被关在牢房里的人记忆回出现偏差的,这个人并没有说谎,他继续问,

“你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?”

郑旺开始有些迟疑,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朱厚照淡淡的吸了一口气,朝张永道,

“不中用,扔下去吧。”

张永闻言便赶紧上来伸手提了郑旺就作势要往湖里扔,郑旺吓得拼命挣,

“不不不!不要,我……我说……”

朱厚照点点头,示意张永把他放下,落了地的郑旺踏实多了,

“他们抓我,是因为我……”

大约是在牢里被打过了,郑旺对这个问题有些畏惧,但是开了口就一定不能停下,朱厚照给他时间考虑,

“我……我,他们说我冲撞了齐国公府小公爷。”

显然他企图蒙混过去,但朱厚照是不会给他机会的,

“你为什么要冲撞小公爷?”

这是最重要的一环,只要这个问题郑旺吐口了,哪怕一点点,朱厚照也有自信能把所有事情都扯出来,

可是郑旺迟疑了,他开始犹豫,张永用眼神试探着询问朱厚照要不要再吓他一下,朱厚照摇了摇头,这个问题很重要,他可以给郑旺一些时间。


其实当初的事情过去之后,朱厚照后来也慢慢的搜罗了消息,但对于当晚皇上与皇后到底说了什么,除了一个闭口不言的王振,其余人都被打发出宫了,连同坤宁宫里的大宫女都被罚了出去,他无从得知。

他便将与皇后同日出事的齐衡作为了着手的点,齐衡在宫中一直循规蹈矩,朱厚照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他有什么值得父皇生气的地方,后来有一日发梦,才忽的想起,在那之前发生的两件事,一个是疯宫女拉着齐衡喊儿子,另一个是宫门外男人窥视齐衡。怎么想都只能是与这两件事有关,只是那两个人后来都被王振带走了,显然是被皇帝发落过了,人还在不在都是问题,但那时候朱厚照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,暗暗让张永去查探,没想到还真让张永查到了,一个是这个郑旺,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,不知何故弘治帝并没有杀他,另外就是那个疯女人,被皇后关在了浣衣局,

朱厚照怕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动了那个疯妇会让父皇再次对母后生疑,故而先对郑旺下手。

他还记得,就在郑旺冲撞齐衡的那天,他站在午门内,明明听见了外面那个男人的声音,

——我是娘娘的爹,我外孙子是皇子!

一个务农为生的升斗小民,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?

朱厚照反复想了很多遍,确认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现偏差,当时那个人肯定是说了这样的话的,就是因为这句话,父皇才会将他关押,也是在那一日之后宫里的天才变了,所以,这很重要。


小船晃晃悠悠的,时间过的很慢,朱厚照虽然可以给郑旺时间,但显然她的耐心和时间都很有限,他俯下身,

“你要知道,孤留你性命,是让你说话的,你最好有什么话都一次说出来,否则孤不介意让你被迫说出实话来。”

郑旺根本禁不住吓,朱厚照一吓他就疯了,当初在刑部那些人没怎么动刑他也就招了,反正这样的事情,同一个人说,与同两个人说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
“不……不不不……我说,我说。是,是因为我的女儿成了娘娘,生了儿子,有人说,我外孙子就是他,我才过去的。”

这是事情的梗概,但朱厚照并不满足,

“你怎么知道你女儿成了娘娘?”

郑旺开始回忆,

“弘治元年吧,宫里召宫女,我家里没钱吃饭了,就把女儿卖了,后来她就进了宫。我本来就当这个女儿死了的,可是后来,村子里都说宫里有个宫女被皇上看上,当了娘娘了。当时我没想太多,可是说这话的人越来越多,还说那宫女姓郑,说的有鼻子有眼的,我就想,会不会是我闺女,我越想越觉得是,想来想去,索性,进京城。”

进了京城的郑旺还是很顺利的搭上了路子找到了宫里的太监刘山。大约是刘山觉得有利可图,便答应帮他,没过多久,就传出来消息,说找到了,的确是他女儿。

“你们见过面了?”

宫里有规定,宫女在宫中使役期间是不能见外人的,更不能出宫,

郑旺摇摇头,

“那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女儿的?”

郑旺把头低下去,

“刘山说是,就是呗,反正认了这么个闺女,就算是假的,也是好事。”

朱厚照十分诧异,为了攀权富贵,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也可以乱认的嘛?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慌张,却仍旧让郑旺继续说,

“从那之后,刘山就经常带些东西给我,都是闺女给我的小物件。后来……就是弘治四年的时候,有好一阵刘山没给我传来消息,我等了他半年,他终于露面了,说我闺女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。”

这个年份一出来,朱厚照顿时慌了,弘治四年,恰好是齐衡与自己出生的年份。

“你确定是弘治四年?”

郑旺坚定的点点头。

“征召宫女是元年,我是隔了一年进京的,在京城过了一个年,恰好是弘治四年。”

朱厚照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他的手死死的握住坐着的凳子,

“继续说。”

“我很高兴,觉得有了儿子,我闺女就能当上真正的娘娘了,那时候我就是国丈。因为我与刘山的频繁来往,很多人都知道了我,他们上赶着来巴结我,我更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。就这样,我再京城里过了好几年,这期间我一直没有收到皇上封妃的消息,后来我逼刘山逼的急了,刘山才对我说……”

他又顿了顿,可这顿的地方确实朱厚照最要紧的地方,朱厚照难以控制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,从内心深处冒出来一股子寒气,他强迫自己冷静,双手紧紧的握着凳子,

“说。”

“刘山……刘山他说……说我闺女的孩子被送出宫了,皇上没有认,就……就是……”

后面的话不用郑旺说,朱厚照也知道了,是齐衡。

说一郑旺才会对着齐衡窥视,才会冲撞了齐衡。

朱厚照有一瞬间的放松,可是旋即又紧张起来,照郑旺的说法,那么齐衡就应该也是父皇的孩子,不管这话是真是假,至少是这么怀疑的,那父皇就不应该那么对齐衡,毕竟天底下哪一个父亲会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出去呢?而且母后的态度也不对,她对齐衡那么好,比对自己还要好,这完全不是一个妻子对待丈夫的私生子的态度,这是为什么?

而且这个故事太完整了,完整的让朱厚照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太对,但他一时想不到,他定了定神,看着郑旺,

“就这些?”

郑旺疯狂的点头,

“就这样的,我就知道这些。”

“这份口供你还对谁说过嘛?”

“就跟审我的大人说了,旁人……我也没见过了。”

朱厚照点点头,吩咐张永原样在他嘴里塞了布,悄悄送回刑部大牢去。自己装作没钓上鱼不尽兴的样子闷头回了东宫


东宫里一切如旧,刘瑾虽然在意自己在太子身边的地位,却也并没有因为太子一次游玩没有带他而是带了张永而别扭,反而因为太子钓鱼空手而回脸色不好,到觉得自己没去十分正确,毕竟张永的脸色也不好。

张永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,船上郑旺的话就像是一道炸雷,把张永炸懵了。他没有朱厚照那样的脑子,分不清这其中更有甚么蹊跷,他觉得郑旺没单子说谎,那么,齐衡就有可能同太子殿下争皇位?那太子呢,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杀了齐衡,又会不会对知道了这些的自己下杀手。太子殿下,可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啊。

“张公公,殿下传您。”

张永一激灵,太子是要来杀自己了嘛?

他躲在值房里哆嗦了半晌,外面小太监一声声催促,张永把心一横,生死且由他吧,挨了一刀的人,死了活了有什么区别。

张永一脸视死如归的走出值房,却在见到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挚友太子殿下的时候,还是从内心里涌上恐惧,

“给太子爷请安。”

朱厚照背对着他负手而立,殿外的阳光照不到他站的地方,一点影子也没有。

“郑旺的事办的不错。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,孤也不想让旁人知晓。”

张永听的这一句,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,

“求爷饶命啊,奴婢发誓这辈子一个字儿都不往外说,真的,您……您要是不信,就割了奴婢的舌头,奴婢这辈子死都效忠太子爷。”

他忽然来这么一出,刚开始把朱厚照吓着了,可是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堆朱厚照反而笑了,

“快起来,谁要你的舌头。”

张永磕磕巴巴的抬起头,

“您……您不是要灭奴婢的口?”

朱厚照翻了个白眼,

“孤还用得着你,你这么傻不用灭口孤也放心。”

张永不明白,自己一向自诩聪明,没想到太子会说他笨,

“太子爷……”

朱厚照沉了口气,

“把你的糊涂心思都收起来,那个郑旺的话不对劲,孤怀疑其中另有蹊跷,那天听完她的证词,孤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,一来,如果衡儿真的是父皇和宫女的私生子,母后没道理对他这么好,父皇也没必要把他逐出宫。二来他说的这件事太完整了,起先孤没有发觉,后来越想越不对,整件事太顺了,怎么郑旺听见一句谣言上京来,就能找到刘山,刘山这么顺利找到了郑金莲,郑金莲还就刚好是郑旺的女儿,一般宫女如果被皇帝临幸了,为了保命,哪里敢招摇,她不仅招摇了,还把孩子生出来了,若说母后大度,可她并没有得到封号,若说母后小气,她却活着,这第三,即便是母后仁慈,不愿动杀戮,那也不该把孩子送到累世公卿的齐家去,这样一来,这孩子的身份也太高了,所以郑旺的话也只能唬一唬他这个没见识的庄稼人罢了。”

张永仔仔细细的听,生怕听不懂,再被太子嫌弃笨,可这一路问下来,他却疑惑,

“诚然太子爷您聪慧过人,听一遍便知不可靠,可刑部的大人们也不是笨蛋,他们怎么就没觉得里面有文章呢,而且奴婢打听过,当初审郑旺的可还有王振呢,那可是个老人精。会不会……郑旺骗了咱们?”

朱厚照迟疑了一下,摇摇头,他想过,既然郑旺的口供在刑部过了关,那只能说明,上面的人不准他们再问了,而上面那个人是谁,不言而喻。

“不会,他说的是实话,或者说,他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。”

张永努力跟上太子的思路,

“您的意思是,郑旺也被骗了,那谁会骗他……刘山!太子爷,会不会刘山骗了他。”

朱厚照无声的点点头,肯定了张永的猜测。

“在郑旺说的整个事件中,看似牵扯到三个人郑旺,刘山,郑金莲,可实际上还有很多人,比如是谁让刘山知道宫里有宫女被临幸的,比如是谁让京中的权贵以为郑旺是国丈的,这都是问题,孤总觉得,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,郑旺或许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人。”

郑旺是整个事件的开端,却也是整个事件中最微末的一环,朱厚照沉了沉,

“你去做两件事,第一,去查刘山,其他人咱们不清楚,但刘山是沟通宫内宫外的关键,当然,如果孤所料不错,此人应该已经被处理了,但是,既然当初他与郑旺接触的事宫外的人都能知道,宫里就不可能密不透风,至少他拿了郑旺那么多东西终究打眼,肯定有人知道其中的事。”

张永谨慎的记下,

“第二,盯住浣衣局,孤现在还不能动那个疯妇,但是……她和郑旺都准确地扑向衡儿……”

张永还记得十年前的事,

“奴婢记得乳母当时说,疯妇扯着小公爷喊儿子,会不会她就是郑金莲?”

朱厚照摆摆手,

“不管她是不是,如果说郑旺窥视衡儿是因为刘山指路,那一个疯子是怎么知道找衡儿的呢,谁告诉她的?”

“不能啊,太子爷您那回跟小公爷路过那里纯粹是巧合,连奴婢们都不能知道,一个疯子是怎么知道的呢。”

朱厚照点点头,

“是啊,一个疯子,是怎么知道的呢。无论如何,你盯住了她,不管她是谁,不管她真疯假疯,她很有可能是当年的事唯一亲身经历的人,这个人很重要。”

张永十分严肃的领了命,刚想告退,朱厚照忽然将手放到他肩头,

“放心吧,不管真相是什么样的,孤都不会灭你的口,踏踏实实办事。”

朱厚照平时玩世不恭,可是张永知道,一旦太子爷认真起来,那份气势是无人敢冒犯的,他信任他的主子,哪怕前路还很迷茫。

“奴婢为太子爷豁出命去都愿意。”

朱厚照勾勾嘴角,说来可笑,身边的太监本是最不该信任的人,却又是他不得不依赖信任的人。

“去吧,对了,悄悄地,不要让杨廷和知道,免得他透露给衡儿,让他分心,他最近忙着科举,累得很了。”

就这一句话,张永相信自己是安全的,太子爷对齐衡是真心的好,齐小公爷就是太子爷的良心,只要良心还在,他就很安全。


【未完待续】


今天有可能双更……如果我勤奋的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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